趣談中藥裡的“藥名戲”

趣談中藥裡的“藥名戲”

 

    在戲劇藝術中，“藥名戲”是我國特有的一種文藝形式。它巧妙地把中藥名稱和藥物性能及療效，運用戲曲中的“生、旦、淨、末、醜”等角色行當加以編排，使藥物人格化。

 

    談起“藥名戲”，自然要說到湯顯祖和他的《牡丹亭》。湯顯祖21歲中進士，官及太常寺博士、禮部主事等職，因得罪了上司連連遭貶，他向朝廷辭官，以平民身份潛入百姓之間，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。一日，湯顯祖患病，慕名到鄰縣婺州義烏求醫朱丹溪，並在朱丹溪書案中看到由中藥名稱組成的一段故事。

 

    “在牡丹亭邊，常山紅娘子，貌若天仙，巧遇推車郎於芍藥亭畔，在牡丹花下一見鍾情，托金銀花牽線，白頭翁為媒，路路通順，擇八月蘭開吉日成婚，設芙蓉帳，結並蒂蓮，合歡久之，成大腹皮矣，生大力子，有遠老，持大戟，平木賊，誅草寇，破劉寄奴，有十大功勞，當歸朝，封大將軍之職。”

 

    故事中巧借24味中藥名稱，描寫一對青年男女的美好姻緣。湯顯祖閱後“靈感”大發，以這個故事為線索進行構思，48歲的他終於完成了《牡丹亭》這部傳唱不衰的作品。

 

    無獨有偶，清代文學家蒲松齡，以中藥名寫的劇本《草木傳》更是一部趣味性、通俗性、科學性的科普著作。如老生扮甘草上場曰：“我姓甘名草，性平溫和，善調諸藥，也解百毒，萬古流傳，惟有那大戟、甘遂、莞花、海藻四人性最烈，與我不投。”這一段道白，向人們介紹了甘草的藥性、功能及其配伍禁忌。再如“清肺湯”一折戲寫道：“那日在天門冬前，麥門冬後，搖了搖馬兜鈴，忽然閃出兩個婦人：一人叫知母，頭戴一枝旋覆花，抹著一臉天花粉；一個叫貝母，頭戴一株款冬花，抹著一臉元明粉。挪著三寸金蓮來索取治咳奇方。黃芪抬頭一望，哪知兩位婦人的頭、面部都是止咳奇藥，我何不湊上一包馬兜鈴，讓他熱咳氣喘一併治好，也落個良醫好名。”這段表白惟妙惟肖，富於情趣，可見蒲松齡對中藥有很深的研究。

  

山村鄉間多有流傳，而且經久不衰的「對對子」也是一種很接地氣的文學形式，其中膾炙人口的「賣藥女巧對王維」就是一例典型的藥名對子。

相傳，唐代詩人兼畫家王維，一日偶染小疾，便前去一鄉間藥房買藥，見櫃檯內一位衣著樸素的妙齡少女，於是，想趁機試試這位少女的才氣。

王維開口問：「我要買宴罷客何為？ 」

少女微微一笑作答：「宴罷酒酣客『當歸』，請問當歸要幾錢？ 」

「且慢，我二買黑夜不迷途。」

「『熟地』不怕天黑夜，此藥本店有的是。」

「三買艷陽牡丹妹。」

「牡丹花妹『芍藥』紅，芍藥今天方到。」

王維暗暗佩服這小女子的才氣不凡，對答如流，便繼續問：「四買出征在萬里。」「萬里戎疆是『遠志』。」「五買百年美貂裘。」「百年貂裘是『陳皮』。」「六買八月花吐蕊。」「秋花朵朵點『桂枝』。」「七買蝴蝶穿花飛。」「『香附』蝴蝶雙雙歸。」王維聽罷，連聲喝彩稱妙。

用中藥藥名脫代出來的成語也十分有情趣，有韻味。如：

（生地）異國他鄉、（木賊）偷梁換柱；

（獨活）九死一生、（熟地）老馬識途；

（合歡）普天同慶、（寄生）依人籬下；

（厚朴）忠誠老實、（百合）九九歸一；

（路路通）暢通無阻、（金不換）稀世珍寶；

（草寇）綠林好漢、（敗醬）丟盔棄甲；

（續斷）後繼無人、（猴頭）齊天大聖。

上面所舉都是一味中藥對應一句成語，除此之外，還有兩味中藥對應一句成語的，如：（白頭翁、遠志）愚公移山、（貝母、附子）老蚌生珠、（當歸、熟地）遊子回鄉、（川斷、生地）截流造田等。

啞謎，亦稱啞對，其特點是用手勢動作來代替語言表達，由於啞謎猜起來困難，又無章可循，所以，其最終答案往往是南轅北轍，「離題萬里」，笑話百出。

流傳民間的「兩女婿對詩」是一例很經典的藥名啞謎。從前，有一財主，生性吝嗇。某年，兩個女婿來給他做壽，因遇連陰雨而連住了三日。財主受不了想趕他們走，又不能明言，便出了一個啞謎讓二人猜。財主用手指了指天，又指了指地，然後前後左右各指一下，最後，左手伸出兩指，右手又伸出三指，完了，指了指自己的心。

大女婿是個中醫，他先說道：「上有天冬，下有地黃，前有前胡，後有厚（後）朴，左有左金丸，右有右歸飲，兩錢黃連，三根燈心草可去心火。財主聽了搖了搖頭。二女婿是個針灸師，他說：「上有百會，下有湧泉，前有任脈，後有督脈，左有三陽經，右有三陰經，在太沖、勞宮兩穴處各按摩三次，可去肝火養心神。」財主聽了連連擺手說罷， 還是我直說了吧：「天上不掉，地上不生，我前無接濟，後無救援，左右為難，你兩個雜種白吃了我三天，老子心疼。」此啞謎中暗藏天冬、地黃、前胡、厚朴、黃連、燈心草六味中藥和左金丸、右歸飲兩副湯方以及各種經絡穴位名稱。

十二生肖有鼠、牛、虎、兔、龍、蛇、馬、羊、猴、雞、狗、豬，在眾多的中草藥中，字頭嵌含著十二生肖的中藥有許多，這都是天地自然造化的結果。如（鼠）鼠麴草、（牛）牛膝、（虎）虎骨、（兔）兔兒傘、（龍）龍骨、（蛇）蛇床子、（馬）馬錢子、馬齒莧，（羊）羊蹄、（猴）猴頭、（雞）雞內金、（狗）狗脊、（豬）豬茯苓。

除了以上中藥外，還有許多內含十二生肖的中藥，如牛蒡子、牽牛、龍舌草、蛇膽、馬勃、淫羊藿、雞內金等，不勝枚舉。

中藥與文學創作的結合堪稱經典，正所謂「中藥文化，有情趣，有知識，有魅力，又風趣幽默，讀之令人心舒意暢，賞心悅目，美不勝收，是怡情養性，調理情緒的靈丹妙藥」。